亲爱的妈妈，写下这天下最暖的称呼，我已是泪流成行，不能自已！我知道，我稚嫩的笔尖写不尽您厚重的一生，单这点滴，就足以让我哽咽难语，泣不成文！多次提笔，悲伤的情绪每每压抑得我只想嘶声竭底，高声质问老天，质问苍穹质，问您，娘，您到底去了哪里？为什么留下形单影只的儿女，日日夜夜想您不停！任凭我们踏及万水千山，任凭我们声声泣血，任凭儿女泪湿边！娘，我心慈目善的娘！您怎么忍心扔下我们，说不见就不见了呢？
娘，您走了四年多了，四年多来，与人与姐姐兄长，我不敢提起，不敢念及您，怕触痛最柔软的心房，生生的疼。每次想起您，就控制不住潸然而下的泪水。泪眼朦胧中，几回回梦中相见，见到您微笑的脸庞，慈爱的眼神，温暖着我前行的路。路上或者车上看到跟娘岁数相仿的老太太，那一笑一颦，一举一动，我总想我娘活着也该是如此模样吧？满心的羡慕着有娘疼的娃！娘，您知道吗？您的无语而去，给您至爱的儿女留下多少无言的痛！您为何就不给我们留下只言片字，你向来都不曾吝啬的啊！
每次踏进院落，甜甜的喊一声妈，您放下手的针线活儿，透过老花镜，笑着看我，唤着我的乳名，至今。您温软的应答声还在耳畔回响；每次您总是不忘跟我讲起村里的故人旧事，不厌其烦的讲起我们小时候的种种趣事，笑语声声还在暖暖的大炕上萦绕着；娘，您为何就不给儿女留下一句哪怕半句嘱咐，让我们替您去做好您想去做的一切？娘！您一生不辍劳动，想来您一定是累了，累得说不出一句话了是不是？亦或是，您真的对您的儿女放心了，那，那就放心去吧，娘，天堂有爱，我们知道爸爸会替我们照顾好您！
一夜之间，可怕的病魔硬生生的夺走了您不算年老的生命，从此让我们阴阳两隔。想您在父亲走后十年多，一个人厮守着老家，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，凡事尽可能不分儿女的心，以至于我们不曾把您当古稀的老人！不曾想过您会忽然离开我们，这让我们如何不想您！每年您的生日，我们都说好了的，您得好好活着，让儿女有家可回，还能叫一声娘，你咋说话就不算数了呢？
娘，曾经有人提出为什么活着的问题，回答居然是：人活着就是求得有个好死，如若真是这样，老天不让你饱经病痛的折磨，让你瞬间步入天堂，也一定是您积德修善，功德圆满了吧？亦或是您心疼我们，不忍让公私两忙的儿女在病榻前照料，更不忍让儿孙感知您的疼痛是不是？只是，娘，我们不得不跟您说，你一辈子为儿女呕心沥血，就不曾给过机会，哪怕是一天的时间来尽尽孝，这让我们的心岂能安然？这让我们的心岂不痛？！可是走了就是走了，哭不回，痛不回的，娘，将来总有一天我会去天堂跟您和爸爸相聚，只是希望您二老能细细的等，我慢慢的走，等我，来世我还做您孝顺细心的女儿，帮您捶捶后背揉揉肩，陪您在天堂笑语欢歌！
娘，时下已是深秋，满目深黄，漫山的瓜果已渐次落地成熟。秋天的阳光不温不火的，一如你柔柔的目光。想曾经此时，你正不辞辛劳的轮回在沟沟垄垄里，用满是茧花的大手滋养着清贫的流年，那时候日子再苦再累也不见您皱眉叹息，您总说，儿女就是您的希望，孩子总有大的时候，日子总会过成画儿的！是的，娘，虽说您读书不多，您却熟知读书改变命运的道理，起早贪黑您跟爸精打细算，砸锅卖铁供我们上学，只希望儿女识文断字有出息，如今我们家成业就，也深深感念着父母恩情苍天不换！本想儿女在哪里，也让您的家在哪里来着！记得哥哥姐姐读高中那会儿，您跟爸整天地瓜玉米面饼子当家，把细粮大都转到学校，让子女吃的好些，长得壮实些。日子简朴的不能再简朴，过年的新衣服您的儿女年年新，哪怕是扯块布头儿也让我们出门直起腰杆，可是您跟爸的一件新衣那么多年，年年穿！
您总说家和万事兴，对爷爷奶奶，您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，十里八村孝顺的出了名，总是念及他们曾经拉扯着叔父姑姑如何如何的苦，却从不言自己白手起家一砖一瓦垒砌的新房所受的磨难和凄凄！对于兄弟姐妹，您总是过于谦让，事事隐忍，求得家的祥和与安宁，叔父姑姑也总感叹着老嫂比母的恩情！对于乡邻，您更是有难必帮，有求必应。清晰的记得，您做得一手好裁缝，每年，村里的老老少少割布料，裁新衣，您都全然不顾自己的辛苦和劳累，熬夜帮父老乡亲缝好，至今我的梦中还能听到缝纫机的哒哒声。您走的那天，冰天雪地，村里庄上为您送行的叔叔伯伯、大妈大婶、孩子老人搀扶着，哭泣着，念叨着，好人啊，一路走好……
娘，曾经半年之内，您相继送走了爸爸，祖父祖母，您的痛您不说我们也知道！如今，我们又以娘所不知的天下至疼的心送走了您！娘，您的为人、您的善良、您的坚强，无时不在鼓舞着我们面对苦难的乐观心态！人生路上有您鼓励的眼神相伴，再多的坎儿我们也会一步一步迈过去，不管有多么艰辛多么难熬！
娘，想象着您把秋日丰收的地瓜、花生、芋头，甚至玉米白菜萝卜一兜一兜都分好了，只等您亲爱的儿孙回家品尝的情景，深深感受着您的舐犊情怀。如今，家里的柿子树上结满了黄澄澄的大柿子，知道您牙口不好，特意把最软的那几个留下来给您！想着您边吃边夸边欣赏，真甜呀，好吃的柿子，眉里眼里都是笑！我笑着看着想着，咋就湿了脸，苦了心？
“小时候去不了的地方叫远方，长大后，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”… 故乡，家，本应是我随心所欲，想回就回的乐土所在的！可是老屋院墙是家的外在，里面有娘有亲人有烟火才有灵气有温暖。想那晨暮时的袅袅炊烟，娘出出进进忙活着饭菜和家务；想院中满架的水晶葡萄架下，娘修剪着枝桠；想长满青苔的院墙上随风摇摆着的草儿，像母亲日渐蹒跚的步履；想家中永远忠诚的大黄狗和可爱的小猫咪陪着娘在墙根下晒着太阳；想院子中央那吱吱作响的机井，娘摇着摇着就老了……“娘在哪里，家就在哪里，”有人如是说！可是如今，娘不在了，对我而言，家就不在了，根就不在了。“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”试想踏进院落的那一刻，物是人非，人去屋空，清清冷冷，惨惨戚戚，刺疼的，仅仅就是双眼吗？娘，不是不想家，不是不想回，只是，只是不忍回啊！娘，想念您，只能在梦中与您相拥相见；怀念您，只能到黄土掩埋的坟前，跟您说说话儿了……
此时，窗外秋虫呢喃，诉说着天籁的静谧，室内灯光下，我心语低诉，思念着远方的的娘。几经辍笔，几经泪流，总算成文！如果娘有感知，一定知晓小小女儿在以怎样的一颗心在感念着您！
想您，不止在深秋！安好，娘……
【作者简介】
姜远娜，一九七一年生人，烟台散文学会会员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