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家乡东山红土壤上出产的胡萝卜,黄里透红,色泽鲜艳,晶莹剔透,有时我觉得像梵高的向日葵,释放着一种热烈而充沛的生命力,浑身是宝。
家乡东山的胡萝卜,有着太阳般艳丽色彩,微微冲、微微涩、微微甜,中间芯子细小、脆甜可口,有让人立马想嚼上一根的冲动。
顶着几匹翠绿的叶子,探出地面那一抹为青色,长在地下为黄红色。脆生生的胡萝卜,像等待检阅的士兵,静静地伫立在东山山坡的土地里。霜降节气一过,冰霜一冻,萝卜天然的那股冲味就淡了,甜味浓了,变得温和可口,挖萝卜的时候就到了。
这时,庄稼已经基本收完,山野里坦坦荡荡的,只有一些稀疏的野菊花在风中摇晃。土地变得既坚硬又柔软,踩在脚下高低不平。那从地里刚刚挖出来、带着泥土清香的大大小小的胡萝卜,大的如同小孩的手臂,小的恰似手指,被扔得遍地都是,仿佛露着鬼脸儿玩闹的小孩子,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,最后被装进各种竹条筐里。
在我的记忆中,胡萝卜可是我童年时代家庭经济的主要来源。胡萝卜从地里挑回来以后,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最高兴快乐的时光,我们围在大人的周围,在大人的指导下对胡萝卜进行大小分类扎把装筐,虽然这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计,但让我有极大的成就感。大的好办,去掉叶子装筐就行,小的则要去掉多余叶子,理顺后用谷草将叶子带萝卜绑扎成大小基本一致的把后,放进清水里洗干净装筐,那些没了叶子的又太小绑不成把的,就成了我们大冬天里的美味零食,胡萝卜水分少不易腐烂耐储存,而且时间久了,水分少了,味更甜。第二天,父母就挑着分好类、清洗好的胡萝卜到街场,或是走村串巷卖胡萝卜去了。冬季,大青菜被霜冻熟了,家乡家家户户都腌制大青菜酸腌菜,也是胡萝卜最好的卖的季节,加了切成丝的胡萝卜腌出来的酸腌菜色泽金黄,晶莹剔透,味感极好。大街小巷,城里乡下,家乡的胡萝卜,不管论斤,还是论把,都被人们大包小袋的买了去,成了腌菜罐里的美味,餐桌上的佳肴,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嘴里的零食。
俗话说,“一个萝卜一个坑”,这是表达职场中人们工作的专业性和不可替代性,也是情感专一的诠释。现实生活中,有人总是心性浮躁,这山望着那山高,充满各种贪婪和欲望,总觉得人家的萝卜比自家的大,人家的坑比自家的好,不免令人感慨。在物质生活非常丰富的当下,要抵御物欲横流的诱惑,没有一定的自制力,还真是很难做到清代郑板桥“青菜萝卜糙米饭,瓦壶井水菊花茶”的境界。只有自得其乐,满足于粗茶淡饭知足常乐的生活状态,才能达到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返璞归真,就如家乡的胡萝卜。(余述祥)